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并对“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作出系列重要部署。以高质量发展扎实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对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具有重要战略意义。高质量发展内涵丰富，学术上尚存在争鸣[1]。田秋生[2]提出，高质量发展是能够产生更大福利效应、国内生产总值（gross domestic product，GDP）内涵更加丰富、更低成本更有效率、更高水平层次形态、更加协调稳健可持续的发展。赵剑波等[3]认为高质量发展包含发展方式、发展结果、民生共享等多个维度。关于产业高质量发展，学者们从动力机制[4]、多方协同[5]、建立产业竞争力评价模型[6]等角度进行了研究，以管理角度开展的研究较少。
白酒产业是四川省传统优势产业和地方经济的重要支柱产业，更是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依托。近年来，四川省先后出台《优质白酒产业振兴发展培育方案》、《四川白酒“十朵小金花”及品牌企业三年培育计划》、《推动四川白酒产业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措施》等多项文件赋能产业高质量发展[7]。《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规划纲要》明确提出“整合白酒主产区优质资源，培育特色消费品产业集群”[8]，《成都都市圈白酒产业融合发展规划》提出“突出区域协同加快成都都市圈白酒融合发展”，为四川白酒产业发展提供新动能[9]。
通过文献梳理发现，当前对于白酒产业高质量发展的研究，多是从全国层面或者贵州、四川、辽宁等白酒重点产区的研究[10-13]，缺乏基于都市圈产业协同发展视角的研究。本文采用归纳分析、对比分析的方法，分析四川白酒产业发展现状和存在的问题，在此基础上，立足于成都都市圈发展机遇，提出四川白酒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对策建议，以期为相关研究和白酒产业协同发展提供参考。
1 全国白酒产业发展趋势
1.1 优势产能向优势产区集中
纵观白酒行业发展历史，经历了“黄金十年”发展阶段（2003-2012年），随后进入深度调整期（2013-2015年）。随后，白酒产业发展面临更为激烈的竞争环境，迎来新一轮调整期，白酒产业规上企业数量和产量均呈下降态势。2016-2022年白酒产业规上企业数量和白酒产量汇总结果见图1。
图1 2016-2022年白酒产业规上企业数量和白酒产量
Fig.1 Number of enterprises and output of Baijiu enterprises above designated size during 2016-2022
规上企业指年营业收入2 000万以上的企业。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
由图1可知，2016-2022年，规上企业数量由1 578家降至963家，年均降幅7.9%；产量从1 121万kL减至671万kL，年均降幅8.1%。其中，2018-2019年，规上企业数量下降最为明显（269家），但产量仅减少6万kL，表明白酒企业并购整合的速度在此时加快。当前，产业资源正加速向规模集群效应高和发展效益好的优质产区集中，产区成为推动白酒产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支撑[14]。2022年，遵义、泸州、宜宾等前三大主要产区营业收入占总营业收入80%以上[15]，中国白酒产业呈现出向优势产区快速集中的趋势。
1.2 行业利润向头部企业集中
酒企并购整合速度持续加快，行业集中度不断提升。近年来，茅台、五粮液、洋河、泸州老窖、汾酒、古井贡酒六家龙头企业的利润约占整个白酒行业利润的一半（表1）。
表1 茅台、五粮液、洋河、泸州老窖、汾酒、古井贡酒六家龙头企业利润情况
Table 1 Profit situation of six leading enterprises (Moutai, Wuliangye, Yanghe, Luzhou Laojiao, Fenjiu, and Gujing Gongjiu) in China
数据来源：企业年报、国家统计局。
利润 2016年 2017年 2018年 2019年 2020年 2021年 2022年龙头企业合计/亿元白酒行业合计/亿元龙头企业合计占比/%327.22 757.40 43.20 480.39 962.00 49.94 633.91 1 225.90 51.71 746.7 1 404.09 53.18 848.76 1 585.41 53.54 989.33 1 702.00 58.13 1 203.89 2 201.70 54.68
2016-2022年，全国白酒行业利润从757.4亿元增至2 201.7亿元，年均增幅19.5%；六家龙头企业的利润从327.22亿元增至1 203.89亿元，年均增幅24.2%；六家龙头企业的利润在行业利润的占比从2016年的43.20%上升到2022年的54.68%。有机构预测，未来3～5年，中国高端白酒规模复合增速将达到20%，次高端和中高端白酒增速也将保持在10%以上[16]，白酒产业强者愈强的马太效应日渐突出，名酒企业效益不断提升，中小企业利润空间被挤占。
1.3 产业数字化转型提速
近年来，龙头企业纷纷加快数字化转型，加大数字化投入、营销、管理，推动数字化向全产业链纵深发展[17]。其中，洋河股份率先启动“智慧洋河”项目，打通了洋河产品从生产到消费的全链路数字化升级路径[18]；茅台集团大力推进数字产业创新、数字融合创新、数字基建创新和数字生态创新，加快“智慧茅台2.0”项目建设[19]；五粮液加快布局数字化营销和推动智慧酒厂建设[20]。随着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数字化已成为推动行业发展的重要动力，数字化转型俨然是白酒企业发展的必然趋势[21]。
2 四川白酒产业现状及存在的问题
2.1 四川白酒产业发展现状
2012年至2022年的十年间，四川白酒在全国总量占比中稳步上升，整体实力稳居全国第一，产业发展质量和效益明显提升。2021年和2022年，四川白酒产业产量、营业收入占比全国均超五成[22]。近年来，四川聚焦重点产区、重点园区、重点企业的培育，基本形成了宜宾、泸州两大千亿级产区领衔发展，成都、德阳、遂宁三大核心产区各有特色的“2+3”格局[23]。其中，宜宾形成以五粮液为龙头、49户规上白酒企业、270余户中小酿酒企业、120余户配套企业组成的千亿级产业集群[24]；泸州充分发挥泸州老窖、郎酒的双龙头优势，打造中国唯一“浓酱双优”核心产区[25]；德阳以绵竹为核心，以剑南春为龙头、多个白酒企业共同发展，为川酒第三大产区[26]；成都主要以邛崃为基础发展原酒产业，已成为全国最大白酒原酒基地[27]。当前，四川正值成渝双城经济圈建设、成德眉资同城化发展的重大机遇窗口期，成德眉资加快共建“成都都市白酒圈”，通过白酒相关产业链的协同联动，将进一步助力都市圈内的成都、德阳两大白酒主产区白酒产业高质量发展，成都都市圈也将成为推动川酒发展的重要力量[28]。
2.2 四川白酒产业存在的问题
2.2.1 产区间发展不平衡
2009—2020年，宜宾、泸州、德阳、成都4个产区白酒产业均保持了高增长，其中宜宾和德阳营业收入增幅超10倍（表2）。但是，德阳实现高增长的主要原因是其产业基数较低，产业规模与宜宾、泸州相比仍处于成长阶段，且差距不断加大。2022年，德阳白酒产业实现营业收入218.9亿元，分别为宜宾、泸州的12.5%、18.2%；实现营业收入43.2亿元，分别为宜宾、泸州的10.9%、15.4%。
表2 川酒主要产区2009年与2022年白酒经济指标对比
Table 2 Comparison of economic indexes of Sichuan liquor in 2009 and 2022
数据来源：相关市（州）统计局、四川省经济和信息化厅。“—”表示数据未收集，下同。
产区产量/万kL 2009年2022年增幅/%营业收入/亿元2009年2022年增幅/%利润/亿元2009年2022年增幅/%宜宾泸州德阳成都22.1 80.3 10.5 10.5 58.0—16.3—162—55—100.7 237.7 13.8 29.6 1 757.0 1 204.3 218.9—1 645 407 1 486—47 35.5 5.8 1.9 395 279.9 43.2—740 688 645—
2.2.2 企业梯度培育不够
良好的产区发展格局，应是形成结构均衡、发展协调的“金字塔型”企业梯度结构[29]。泸州产区初步形成以泸州老窖、郎酒、川酒为龙头，以仙潭、三溪、玉蝉等“小金花”为腰部支撑，以“小巨人”企业为代表的产业梯队体系[30]。宜宾除五粮液、德阳除剑南春外，缺乏第二梯队酒企支撑[31]。由表3可知，2020年，剑南春、水井坊、五粮液的营业收入分别达到当地总和的74.9%、64.8%和40.1%，表明德阳、成都、宜宾产区“一家独大”的格局较突出。2021年、2022年，剑南春的营业收入占比达77.9%和84.0%，头部企业市场份额逐步提升。川酒“十朵小金花”中，泸州入选三溪、仙潭、玉蝉3家，成都市入选文君、古川2家，宜宾入选叙府酒业1家，德阳入选金雁酒业1家[32]，德阳、宜宾产区第二梯队酒企的打造仍显乏力。
表3 川酒主要产区2020年龙头酒企经济指标
Table 3 Economic indicators of leading enterprises in the major Baijiu-producing areas of Sichuan in 2020
数据来源：企业年报、德阳市统计局。
产区（企业） 营业收入/亿元产区 企业企业占比/%利润/亿元产区 企业企业占比/%成都（水井坊）德阳（剑南春）宜宾（五粮液）泸州（泸州老窖和郎酒）46.4 170.4 1 430.8 1 008.4 30.06 127.7 573.21 296.53 64.8 74.9 40.1 29.4——31.2 313.1 159.8 7.31 27.9 199.55 76.96 89.4 63.7 48.2
2.2.3 产业园区建设不足
2023年1月，四川省经信厅公布了首批四川省优质白酒产业园区（创建园区），其中泸州入选2个、宜宾2个、德阳1个（表4），但普遍面临整体承载力不强、产业配套不完善、主导产业地位不突出等问题。截至2022年，建成面积最大的为四川泸州白酒产业园区（12平方公里），仅完成规划面积的13.5%；宜宾五粮液产业园区入驻白酒及配套企业仅16家，产业配套不完善。同时，部分园区并非专门白酒产业园区，其中九龙食品园区主要发展豆制品、白酒等加工产业，绵竹高新技术产业园区以绿色化工、新材料、农产品精深加工等产业为主。
表4 四川首批优质白酒产业园区基本情况（2022年）
Table 4 Basic situation of the first batch of high-quality Baijiu industrial parks in Sichuan (in 2022)
白酒白酒及配套企业/户总量 其中白酒制造泸州产区 园区名称 主导产业 白酒营业收入/亿元面积/km2规划建成宜宾德阳四川泸州白酒产业园区四川古蔺经济开发区宜宾五粮液产业园区九龙食品园区绵竹高新技术产业园区白酒制造白酒制造白酒制造食品饮料、农副食品加工绿色化工、新材料、农产品精深加工89 29 18 4.8 22 12—2.8 2 7.5 290 135 16 25 37——181 1 1 272.6 285.5—110.8 225
2.2.4 产区品牌打造不足
贵州主要采用“品牌＋产区”的发展模式，以贵州茅台为代表，其中品牌决定上限，产区决定下限，引领贵州白酒整体发展[33]。而四川白酒产业发展整体产区品牌打造不足。四川几大白酒产区发展不平衡是主要原因，“世界十大烈酒产区”我国独占六席，其中四川占两席，“中国酒都”宜宾和“中国酒城”泸州在白酒行业中极具影响力与知名度[34]，成都邛崃和德阳绵竹虽为世界美酒特色产区，但成都和德阳的产区影响力与宜宾、泸州相比明显不足。同时，产区资源较为分散，各个产区联系不紧密，这也增加了四川白酒产区形成统一共识的难度[35]。
3 成都都市圈白酒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对策
3.1 构建企业梯度培育格局
坚持市场导向强化企业主体地位，构建“头部企业＋中小微企业”的企业梯度支撑体系。加快培育龙头企业，支持剑南春、水井坊做优产品结构、做响企业品牌、做大企业规模，加快布局海外市场，打造具有世界影响力的龙头企业。推进中小企业专精特新发展，引导品牌白酒企业提高产品品质和市场份额，形成一批竞争能力强、成长性好、具有一定创新能力的专精特新企业。强化原酒企业扶持培育，加大对原酒企业和优质窖池资源整合力度，打造区域原酒品牌，建立地方原酒标准体系，推动原酒实现“统购、统管、统销”。
3.2 建设优质白酒示范园区
高水平规划建设白酒园区，持续完善配套设施和公共服务，打造集约高效、配套完善、链条完整的现代化白酒产业园。建立完善园区资源性要素统筹配置机制，推进白酒产业园区提质增效，加强产业园区承载能力提升建设。贯彻落实白酒优势产区创新升级行动，开展优质白酒产业园区培育，全面提升园区综合公共服务能力。大力推进白酒园区循环化改造，加强园区污染治理、清洁生产改造及环境风险防控，鼓励企业引入绿色低碳循环发展关键技术，打造具有全国示范效应的绿色工厂和低碳园区。
3.3 打造白酒产业品牌高地
打造以产区品牌、企业品牌、产品品牌为核心的品牌矩阵。创新“政府＋协会＋企业”的产区品牌运作组织模式，设立成都都市圈白酒品牌管理运营中心，深度挖掘成都都市圈白酒文化元素和文化内涵，推动区域白酒品牌整合传播、抱团发展。强化“中国美酒名城·德阳绵竹”和邛崃、绵竹“世界美酒特色产区”宣传力度，加强与中国酒业协会、四川中国白酒金三角酒业协会等行业协会的交流合作，高规格开展产区宣传、高端资源导入、重大展会举办，提升产区影响力。突出企业品牌效应，支持优势品牌高端化、国际化发展，孵化催生系列新锐品牌，借助“川酒全国行”、“川酒全球行”进一步提升知名度。
3.4 实施产业建圈强链行动
以区域协同联动为支撑，强化产业链上下游高度协作。实施白酒产业“明链”行动，深入开展白酒产业链研究，全面掌握成都都市圈白酒产业链重点企业、重点项目、重点平台、制约瓶颈等情况，形成关键技术、产业基金、创新平台、领军人才清单，编制白酒产业“三图一表”（产业链全景图、产业空间布局图、产业发展路径图、产业招商名录表）。实施强链补链延链行动，以《成都都市圈白酒产业融合发展规划》为指引，突出都市圈白酒产业发展的协同性、联动性和整体性，统筹推进重点企业及园区发展、招商引资、人才引进、技术创新等重大事项，推进白酒产业协作共兴和要素集成共享。发挥链主企业引领带动效应，推行“龙头企业＋公共平台＋中介机构＋产投基金＋领军人才”引培机制，开展白酒产业链重点企业及配套企业精准化招商，形成以白酒酿造为重点、上下游链条完整、跨界深度融合的优质白酒全产业链。
4 结语
白酒产业正处在从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呈现优势产能向优势产区集中、行业利润向头部企业集中、产业数字化转型提速的发展趋势，白酒行业将在更高的要求、更大的不确定性中继续谋求行业繁荣。四川是白酒行业最为成熟、最为领先的产区之一，但仍存在产区间发展不平衡、企业梯度培育不够、产业园区建设不足、产区品牌打造不足等问题。成都都市圈中的成都、德阳是川酒两大主产区，立足于成都都市圈发展机遇，从构建企业梯度培育格局、建设优质白酒示范园区、打造白酒产业品牌高地等提出建议，尤其是从都市圈产业协同发展视角，提出实施产业建圈强链行动的对策，从而为四川白酒产业高质量发展和产业协同发展提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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