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申遗背景下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价值评价研究

白酒作为中国传统工业典型代表，是集物质与精神于一体的活态工业文化遗产，也是中国历史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在中国已公布的八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中，与白酒有关的共有12处，按照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公布先后顺序如表1所示。

目前我国已有59项世界文化遗产、世界自然遗产、世界文化与自然双重遗产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总量居世界第二，但传统工业遗产的入选数尚为0[1]。近年来，中国白酒申报世界遗产呼声日高。2021年6月，由国家工业和信息化部工业文化发展中心牵头，联合中国文物交流中心召开了中国白酒联合申遗筹备会，相关部门、行业协会及五粮液、古井贡酒、李渡、汾酒、茅台、泸州老窖、洋河7家酒企业达成了《中国白酒联合申遗共识》，并提出了尽早启动实施申遗的工作方案[2]。2023年4月，7家酒企再度联袂发起申请进入《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中国白酒作坊联合申报世界文化遗产不仅填补了我国工业遗产的世界遗产空白，也将在亚洲实现“酒文化”在世界遗产中“零”的突破，推动中国酒文化的传承与发展，增强其在国际上的影响力，为我国传统白酒老作坊的保护与管理提供有力的支持。

对于正在接受世界遗产文员会评估的文化遗产来说，如何正确、全面的认识文化遗产的价值至关重要，且文化遗产的价值评估是对文化资源保护的基础工作，也是文化遗产科学开展合理利用的需要[3]。在白酒作坊遗址价值构成方面：万伟成[4]提出白酒酿造遗址作为一种具有多重属性的遗产，既是文物类文化遗产，又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和工业遗产，不适用单一的文化遗产或工业遗产的评估标准，应在借鉴文化遗产或产业遗产评价准则的基础上，根据中国白酒酿造行业的具体情况，构建中国酿酒文化遗产的独立评价指标。因此，中国白酒酿造遗址遗产的价值应包括历史价值、科技价值、艺术价值、社会文化价值（含精神价值）、经济使用价值、环境生态价值、附加值，并运用该体系对五个遗址进行打分评价。李聪聪等[5]研究了茅台酿酒区域的遗产构成，并根据文化遗产价值评估标准从历史价值、文化价值、科学价值、社会价值四个方面对茅台区域遗址的综合文化价值进行评价和分析。陈昀[6]则从历史价值、科技价值、社会价值、文化价值、艺术价值五个方面分析了中国白酒老作坊价值的特征。由于本文所关注的中国白酒作坊遗址价值评价在国内外都没有较多具体实际的研究成果，故而将研究视野拓展至中国白酒作坊遗址本身所属的文化遗产和大遗址价值评价相关研究：文化遗产经济学代表人物THORSBY D[7]提出“二分法”，即将文化遗产价值评估体系分为非经济价值和经济价值两部分，其中非经济价值包括审美、精神、社会、历史、象征性、真实性价值，经济价值包括使用价值和非使用价值。戴俭等[8]通过国内外评估体系的比较分析，提出了以文物价值（包括历史、艺术、科学三方面价值）、社会文化价值、存在状况价值、濒危性四个价值构成要素为主的大遗址价值评估体系。在文化遗产价值评价研究方法方面：苏卉[9]从历史价值、科学价值、文化价值、功能价值五个方面来进行大遗址区文化资源价值评估，并采取专家意见法进行大遗址区文化资源价值评估体系的指标筛选及模型修正。王新文等[10]以统万城遗址为例，采用层次分析法对遗址价值进行定性和定量化的评估研究，并提出大遗址评价体系从“基本价值—直接应用价值—区域整个价值”三个层面进行构建。王苗等[11]运用层次分析法和地理信息系统（geographic information system，GIS）定量化地评估了天津红色文化遗产空间的开发利用价值。

总体而言，目前国内对白酒作坊遗址本体价值的研究仍较为缺乏，国外也没有相关的评估标准与先例。因此，本文以《实施〈世界遗产公约〉的操作指南》为理论指导，深度分析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价值构成，运用德尔菲法及层次分析法（analytic hierarchy process，AHP）构建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价值评价体系，并针对当前7家酒企联合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提出参考建议，以期给国家有关部门制定相关政策，组织申报世界文化保护遗产，开展有效的保护和利用提供有价值的参考。

1 联合申遗背景下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价值认定原则

《实施〈世界遗产公约〉的操作指南》中指出，突出的普遍价值是指其文化或自然价值之高超越了国界；对全人类而言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均产生了广泛的、重要的影响。因此，对该项遗产的永久性保护对于全世界都具有至高无上的意义。只有具备完整性和（或）真实性的特征，而且伴有确保遗产得到保护和管理的完善机制，遗产才能被视为具有突出的普遍价值[12]。在7家酒企联合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背景下，本文在充分考虑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特性的基础上，基于《实施〈世界遗产公约〉的操作指南》中的相关规定，确立了中国白酒作坊遗址价值认定的原则：突出普遍性原则、真实性原则、完整性原则。

1.1 突出普遍性原则

世界遗产委员会规定了遗产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标准，由缔约国提名认为具有“突出的普遍价值”的文化和（或）自然遗产，以备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在《实施〈世界遗产公约〉的操作指南》中指出，如果某遗产符合其所列出的一种或多种特质，世界遗产委员就认为该遗产具有突出的普遍价值[12]。

中国白酒作坊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符合其中（ii）、（iii）、（iv）、（vi）四项标准。中国白酒老作坊是13世纪至今亚洲规模最大、最为持久的酒文化区。7家酒企联合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遗址区所包含的各种物质和非物质的酒文化要素构成了一个非凡的整体，对于世界酒文化而言是一个独特见证[13]。以李渡烧酒作坊遗址的发掘为例，从元、明、清至民国及近现代这五个时期的酿酒遗迹非常丰富，有水井、炉灶、晾堂、酒窖、蒸馏设备、墙基、沟渠、灰坑、砌砖等。尤其是明朝的酿酒遗址，布局配套完整齐全，能够将烧酒从原来的煮熟、拌曲发酵到蒸馏三个主要的工艺流程重现出来（如图1所示）。此外，李渡烧酒作坊遗址包含元代酒窖16个、明代酒窖12个、清代酒窖32个。从元代起，就有了窖池制小曲工艺白酒。20世纪20年代，江西引进了大曲酒生产技术，并将其用于大曲工艺白酒，这是近代小曲白酒到大曲白酒生产中出现的一种新的生产模式，即近代腰型、长方形酒窖形成前的一种生产模式。因此，李渡元代烧酒作坊遗址不仅是目前所见我国年代最早的白酒作坊遗址，也是我国首次发现的小曲工艺白酒作坊遗址，反映了我国南方白酒工业在技术及生产工艺上的特点和传统[14]。

五粮液老窖池遗址现存“长发升”及“利川永”酒坊建筑为明清砖木结构，抬梁或穿斗式屋架，小青瓦屋面。作坊建筑均较好地保留了明清时期的基本构架和体现“前店后厂”经营方式的平面布局，有15口明清老窖池仍在使用，并保留着原有的操作流程和酿造工艺。这是符合突出的普遍价值标准（iv）可作为一种类型的建筑物、建筑群、整套技术或景观的杰出范例，展现历史上一个（或几个）重要阶段的重要体现[15]。

在突出的普遍价值标准（vi）方面，大量史料证明中国白酒与生活传统、思想、信仰或文学艺术作品有直接或实质性的联系，并呈现多样性的特征。如《临川县志》记载了清代李渡码头的繁忙景象，称停靠在这里的货船能绵延5公里有余，竖着排不下，就横着排十几列，占据大半河面。各色货物在此装运卸载，夜半三更依然灯烛辉煌，川流不息。据史料记载，洋河美酒起源于隋唐，兴盛于明清，在这片土地上，馥郁的酒香已经飘散了1 300多年。而可以考证的历史也有600多年。明天府《府志》、《泗阳县志》都有关于洋河酿酒的记载，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上》明确指出，“白洋河，在明清时期，以盛产高粱酒而闻名”。明朝《永乐大典》四大主编之一的邹辑在《咏白洋河》一诗中写道“白洋河下春水碧，白洋河中多沽客”就反映了早在明朝时期，洋河镇就是一个酒业发达的地区[16]。

1.2 真实性原则

根据突出的普遍价值评估标准i至vi提名的遗产必须具备真实性。关于真实性的《奈良文件》为评估遗产的真实性提供了基本的操作办法，对遗产价值的认定取决于相关支撑材料的可信度与真实度。这些材料的真实性，无论是该文化遗产原始的状态及特征，还是后来的状态及特征，对于全面评价其真实性均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17]。7家联合申遗酒企的白酒作坊遗址真实性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外形和设计：申报的白酒作坊遗址在外形和设计方面没有任何真实性的损失，文物建筑、酒坊遗址、出土文物均保存完好，完整的展示了历史几个重要时期的外形和设计特点。

（2）材料和实体：主要包括遗址建筑材料、酿酒原材料和文物实体建筑三方面，至今大多数遗址中的窖池、储酒窖仍在使用，采用的酿酒原材料仍来自传统方式种植的农作物。

（3）用途和功能：白酒作坊作为当地人民从事传统白酒生产的场所，其初始的用途和功能从未改变，至今还在延续使用中。

（4）传统、技术和管理体制：在李渡元代烧酒作坊遗址区内，完整还原了白酒作坊历史当时的传统运营、酿酒生产技术及管理体制，如图2所示。杏花村汾酒作坊遗址从2015年6月起开始进行保护性复原布展，完好保存了门市、账房、掌柜室、展览室、作坊、酒库等文化遗址。该博物馆的建成，将成为我国研究古代白酒酿制技艺传承发展，全面展现古代白酒生产、储藏、销售、管理等各个运营环节的教科书。

（5）位置和环境：7家联合申遗酒企的白酒作坊遗址分布于我国6个省（如图3所示），均具有水质、气候地理环境优越，粮食产量富足等特点。

（6）语言和其他形式的非物质遗产：中国白酒酿造技艺通过物理的、文字的、口头的和图形等形式等真实性材料代代相传，是我国宝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其中，茅台酒酿制技艺、泸州老窖酒酿制技艺、杏花村汾酒酿制技艺、大泉源酒传统酿造技艺、五粮液酒传统酿造技艺、水井坊酒传统酿造技艺、剑南春酒传统酿造技艺、洋河酒酿造技艺、古井贡酒酿造技艺、青海青稞酒传统酿造技艺、刘伶醉酒酿造技艺均入选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并在制酒过程中得到了完整的传承。

（7）精神和内涵：白酒作坊遗址在当地社区中有着很大的精神和情感价值，它的窖池、作坊建筑和酿造的香味，都是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同时也是当地的历史文化的一个特殊标志，如李渡在元代烧酒作坊遗址举办的一系列活动——“二月二启龙步”非遗文化节、“封坛文化节”等，借助集点茶、焚香、琴乐、美食、美酒等于一体的“李渡国宝宋宴”，让消费者领略宋代的酒文化美学，是依然保持着传统和文化连续性的遗产区域。

1.3 完整性原则

所有提名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遗产必须符合完整性标准。《实施〈世界遗产公约〉的操作指南》中指出，完整性用来衡量自然和（或）文化遗产及其特征的整体性和无缺失性。

7家联合申遗酒企的白酒作坊遗址完全符合上述所有关于完整性的标准。首先，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符合具有突出的普遍价值的全部基本要素；其次，7家酒企的白酒作坊遗址规模之大足、白酒生产体系之完整足以表现并展示中国历史上某几个时期的一整套酿造工艺流程及演进过程；最后，7家联合申遗酒企的白酒作坊遗址在保护及开发利用过程中其基本物理构造和重要特征均得到了完好的保存，尤其在窖池的养护方面，分为保窖和养窖，整个过程细致入微，工序共18道、每次耗时长达3 h，且每一道工序均采用手工操作，土地的侵蚀和退化情况得到了有效的遏制，大部分的遗产元素都被保存了下来，表现在文化景观、历史城镇或其他现存遗产上的对其特点影响重大的有关因素及动态功能也得到了保存。

2 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价值评价体系构建

2.1 研究方法与思路

本研究主要分为三个阶段：首先，对于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价值评价的维度，主要通过归纳总结学者对大遗址、工业遗产及相关文化遗产的评价体系研究，经过与专家的深度访谈，以《实施〈世界遗产公约〉的操作指南》为理论指导，有效涵盖突出普遍性原则、真实性和完整性原则，从历史价值、科学价值、艺术价值、社会文化价值和经济价值五个维度来进行价值评价体系构建。第二阶段，通过专家函询的方式获取数据，运用Excel 2017软件及SPSS 29.0软件进行统计处理。以专家积极性系数、专家权威系数、专家意见集中程度、专家意见协调程度和专家提出的意见建议为依据对函询条目进行删减、修订和增补，经过两轮德尔菲专家函询，确定最终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价值评价指标。最后，利用Yaahp 12.7软件构造层次分析模型，再根据专家对各指标两两比较重要性赋值，经过一致性检验后，确定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价值评价指标权重。

2.2 评价体系构建原则

2.2.1 科学性原则

指标因子的选取与筛选应建立在科学基础上，针对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特性。首先，以简单清晰的文字对具体构成要素因子进行概述。其次，在全面了解了以往的理论之后，对指标分类、名称、因子释义，采取一种客观、科学的方式和方法来选择和归纳指标[18]。最后，确定可以反映中国白酒作坊遗址文化遗产评价典型的因子指标进行评价。

2.2.2 系统性和整体性原则

由于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价值维度本身具有多样性的特点，需要结合实际情况对三级指标体系进行创建，同时还要确保这些体系能够涉及多个角度，进一步划分评价内容，确保指标的选择及计算与体系要求相符，构造系统全面的指标体系。

2.2.3 独立性原则

目标层、准则层、要素评价层，各级层次之间不能够相互影响，各个指标之间应该相互独立存在，避免指标之间的重叠。

2.3 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价值评价指标筛选

2.3.1 函询专家的构成

本研究通过专家函询构建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价值指标体系，所以选择的专家为课题相关的高校教授、政府单位负责人和企业高管。根据专家遴选标准，研究小组经讨论后，确定选取10名专家进行两轮函询，两轮专家函询分别发放函询问卷10份，回收10份。10名专家来自211高等院校、参与联合申遗的知名酒企和政府单位，涉及历史、旅游、考古、管理和白酒类专业领域，具有较好的代表性。在函询的10位专家中，男性9人，占比90.0%，女性1人，占比10.0%；年龄在31～59岁之间，平均45.80岁；从学历来看，博士研究生6人，占比60.0%，硕士研究生1人，占比10.0%，本科3人，占比30.0%；从专业职称来看，正高4人，占比40%，副高3人，占比30%。

2.3.2 专家函询可靠性及权威系数

本研究共进行两轮专家函询，第一轮共发放专家函询问卷10份，回收10份，回收率为100.0%，其中有3名专家给出文字建议，占比30%。第二轮共发放专家函询问卷10份，回收10份，回收率为100.0%，其中有1名专家给出文字建议，占比10%。本研究中，两轮专家函询的文件有效回收率均超过90.0%，表明专家积极性较高，可靠性也较高。

专家权威程度用专家权威系数（Cr）表示，Cr由两个因素决定：一是专家判断系数（Ca）；二是专家熟悉程度系数（Cs）。Ca、Cs均以专家的自我评价为主。专家权威系数的计算公式为：Cr=（Ca+Cs）/2。本研究中专家权威系数Cr=0.935＞0.70，说明专家权威性较高。

2.3.3 专家意见集中程度及协调度

专家意见集中程度用条目重要性赋值均数和条目赋值满分率来表示。第一轮专家函询，条目重要性赋值均数为3.20～5.00，均值为4.32；条目赋值满分率为20.0%～100.0%，均值为54.0%；第二轮专家函询，条目重要性赋值均数为3.90～5.00，均值为4.49；条目赋值满分率为20.0%～100.0%，均值为58.4%。

在量表各条目的变异系数方面，第一轮函询为0.00～0.46，均值为0.18；第二轮函询为0.00～0.24，均值为0.14。经过两轮专家函询后，所有条目变异系数（coefficient of variance，CV）均不大于0.25，专家意见逐渐统一。在专家函询协调系数方面，第一轮专家函询的协调系数W=0.272（P＜0.001），第二轮专家函询的协调系数W=0.404（P＜0.001），说明专家协调程度较好，结果可信。

2.3.4 评价指标构建

最终，经过两轮德尔菲专家函询，专家意见趋于一致，根据筛选标准及专家意见，合并二级指标6项、三级指标2项，修改二级指标2项、三级指标2项，删除二级指标2项、三级指标5项，最终形成的《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价值指标体系》，结果如表2所示，共包含一级指标5个、二级指标19个、三级指标37个。

2.4 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价值评价指标权重确定

2.4.1 构建判断矩阵

再根据银团贷款风险管理指标体系层次结构模型，采用Saaty标度法将每个层级中的指标进行两两比较，构建判断矩阵。本研究根据专家对各指标重要性赋值的均数差来确定Saaty标度，Saaty标度及说明如表3所示。

2.4.2 指标权重及一致性检验

利用Yaahp 12.7软件对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价值指标体系各指标进行权重分析，结果显示，一级指标权重值为0.080～0.363，其中历史价值（0.363）权重值最高，社会文化价值（0.217）、经济价值（0.217）、科学价值（0.122）次之，艺术价值（0.080）权重最低，一级指标一致性比例CR=0.016＜0.1，最大特征值λmax=5.072。二级指标权重值为0.008～0.189，二级指标一致性比例CR均＜0.1。三级指标权重值为0.008～0.150，三级指标一致性比例CR均＜0.1。结果显示各级指标权重设置合理，一致性检验结果符合条件，可用于决策的制定。经过AHP层次分析，研究得出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价值指标体系最终权重，结果见表4。

2.5 结果分析

通过对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各类价值分析对比发现，如图4所示，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科技信息多样性（0.002）、酒窖建造设计的科学性（0.003）、生态环境效用（0.004）3项指标权重较低，对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价值影响较为不明显。而文化产业规模（0.078）、品牌经济效益（0.078）、文化内容丰富性（0.075）、遗址历史年代久远程度（0.072）、资源保存完整性（0.072）等指标权重较高，则说明对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价值影响明显。其中，白酒作坊遗址的历史年代久远程度该项指标受客观的历史因素影响，所以本文将针对中国白酒作坊遗址价值资源保存完整性、文化内容丰富性、文化产业规模、品牌经济效益4项影响较大的指标提出相应的价值提升建议。

3 联合申遗背景下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价值提升建议

3.1 加强遗址保护管理，保持遗址真实性和完整性

根据《实施〈世界遗产公约〉的操作指南》强调对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遗产要继续进行妥善的保护和管理，以保持或增强其提名时所具有的突出普遍价值、完整性和（或）真实性。因此，中国白酒遗址作坊应从建立管理与监督体系、划定保护缓冲区域、实施数字化保护三个方面加强遗址的保护管理工作，以保持遗址的真实性和完整性。

首先，必须建立有效、科学、全面的管理与监督体系，坚持最小干预原则，任何对建筑的改动都应在尽可能少改变原有建筑风格、结构和材质的前提下进行，尽量避免传统遗产开发中对规划不重视和盲目追求经济利益的不当行为。因此，每个白酒作坊遗址应成立专门的遗址管理机构，由具备相关知识和经验丰富的专家组成，负责白酒作坊的日常管理和维护工作，并制定详细的管理计划。同时，配备先进的设备进行定期的巡查工作，检查遗址结构、文物展示和周边环境，及时发现隐患及潜在问题。此外，全面的管理与监督体系离不开社区群众的参与，应通过文化遗产保护法律法规宣传，提高公众对白酒作坊遗址保护的认知，引导和鼓励社区成员积极参与到白酒作坊的保护和管理中来，通过他们的参与，让白酒作坊成为社区生活的一部分，使其得到更好的保护。

第二，为了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妥善保护，有必要划定缓冲区域。缓冲区是遗产周边地区，其利用与发展要受法律法规的约束，以增加其保护性。缓冲区包含了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所在地，重要的景观，以及其它对该地区的文化特色和保存都具有重要意义的地区。缓冲区的大小应由相关的法律规定决定。在联合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时，还需提供缓冲区的范围、特征、许可使用证明文件，并准确标明边界区与缓冲区的地图。

为了保护老作坊的真实性和完整性，还需要实施数字化保护。一是在遗址档案和相关调查记录方面，包括遗址的历史背景、结构特点、文物清单等详细信息，以及详细记录发现的问题和建议的解决方案，应该以数字化形式保存，以防止遗失和损坏，为后续的修复工作提供参考。二是应运用数字化科技保护手段，如北斗卫星导航系统可应用于遗址建筑动态安全检测，实时检测古建筑的裂缝、位移沉降、倾斜、应力变化等情况。激光扫描技术可以生成精准的数字化模型，备份和展示白酒作坊的全貌，为遗址的保护和修复提供科学依据。三维建模技术则能够呈现出遗址的立体结构，使专家和公众更好地了解遗址的布局和构造，进而有针对性地制定保护措施。

3.2 优化遗址展示体系，充分展现文化内容的丰富性

中国白酒作坊作为中国白酒文化遗产的重要载体，具有丰富的传统文化内容。而高质量的文化遗产展示使文化遗产的价值得到保护并得以实现[19]。在遵循《保护世界文化遗产和自然遗产公约》等国内外标准性文件和法律法规的基础之上，建议从展示方式、展示媒介及展示内容三个方面优化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展示体系，以充分展现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文化内容的丰富性。

在展示方式方面，白酒作坊除了建设独立博物馆、设置旅游参观区等传统的展示方式外，还可以开设中国白酒数字体验馆，综合运用三维数字投影、虚拟现实（virtual reality，VR）和增强现实（augmented reality，AR）技术等解读中国白酒作坊千百年历史、酿酒技术工艺及出土文物等，还原历史真实场景，全方位展示白酒文化内容，为游客打造沉浸式互动观展新体验。

根据调查研究显示，人员解说（导游）可以比非人员解说（宣传册、语音导览、解说板）更加有效地向游客传递遗产价值[20]，导游讲解服务的质量对中外游客的感知体验都具有显著影响[21]。因此导游或解说人员作为遗产地最重要的展示媒介，在中国白酒联合申遗的背景下，应针对中外文化背景的差异，设计有针对性的解说内容和解说方式，对讲解人员进行专业培训，提高讲解人员的跨文化沟通能力和国际化服务水平，使外国游客感受到隐藏在中国白酒作坊遗址实物背后的丰富文化内涵。

在展示内容方面，应大力恢复与白酒相关的历史文化和风俗传统活动。非物质文化遗产也是中国白酒作坊文化内容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深挖各个白酒作坊遗址当地的历史民俗文化特色，举办传统酿酒技艺表演、白酒非遗文化节、传统非遗集市、红楼梦行酒令、古代品酒宴等民俗文化活动，让中外游客参与文化互动并沉浸式体验中国白酒的丰富文化内容，从而提升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文化价值。

3.3 开展白酒文创产业，拓展白酒作坊文化产业规模

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文化产业规模是指对遗址区文化资源利用所形成的遗址文化产业，包括旅游、休闲、教育等的市场规模大小。根据实地走访调研，大部分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以参观、旅游开发为主，过程中加以导游讲解、品酒、自调酒体验等，最后一项通常是酒产品的消费项目。还有一部分白酒作坊与高校等相关教育机构合作开展了创作基地、研发中心、实践基地、科普教育等业务，以扩大市场规模，并已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北京故宫博物院通过文创走红成为中国最大体量知识产权（intellectual property，IP）的成功经验模式，可为拓展中国白酒作坊文化产业规模提供有价值的参考。文创产业包含了由文化转化成商品的过程，其中又包含了在商品中融入创意，使传统商品变得时尚、现代，从而赋予传统商品新形象，其附加值也因此随之增加的过程[22]。一个好的文创设计首先要有丰富的精神内核，其次才是用艺术手法加以表现[23]。中国白酒具有千百年历史的文化底蕴，是中华民族文化内涵重要组成部分，不管是文艺创作、文化娱乐、饮食烹饪、医疗保健等领域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中国白酒作坊作为中国白酒文化的载体极具精神内核，完全符合这一理念。

要开展白酒文创产业，就要做好文创产品的定位工作，具体包括用户群体的定位、种类研发的定位和产品设计的定位[24]。首先，从用户群体定位上来说，“80、90后”与新生代作为文创产品的最大消费群体，这对于白酒企业打开中青年市场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其次，种类研发的定位，文创产品目前呈日用化趋势，除了设计外，同时还要求注重产品的功能性。白酒作坊可推出一些仿制宋、元、明、清时期的精致酒器、酒杯等可用于日常生活的产品，让游客从纯粹购买旅游纪念品的角色转变为白酒作坊遗址典藏作品的拥有者和使用者。最后，在产品设计方面，应更加注重文化内涵的重要性，不要简单的复制文物，可与中国白酒作坊特色相结合，将传统元素进行再设计或者文物元素提取在设计，推出有白酒文化底蕴的创新产品。中国白酒作坊开展白酒文创产业，不仅在不影响遗产的保护与传承的前提下将文化遗产资源转化为旅游产品[25]，还可以打造属于中国白酒的特有IP，拓展白酒作坊文化产业规模。

3.4 文化赋能遗址活化，提高白酒品牌经济效益

2007年法国波尔多市整体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为世界文化遗产，作为世界著名的葡萄酒产区，波尔多地区具有突出的艺术价值、历史价值和文化价值。其打造的葡萄酒酿造与生产为核心的文化景观系统，与红酒的生产和消费相关的各类设施、建筑和民俗活动等[26]，使区域文化与产品发展相辅相成，相互融合，为产品注入了文化内涵，产品的内在价值得到提升，而地域文化也得更好的继承和发扬。文化在这一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赋能作用，为中国白酒联合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及品牌的发展提供了非常有价值的参考。

随着近几十年来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发掘、保护、开发和利用工作的开展，极大的提升了白酒品牌的历史底蕴和文化价值，为白酒企业实现经济效益提供了保障。白酒企业应以白酒作坊遗址为主体，深度挖掘、提炼和创造性利用其所蕴含的文化元素，开展白酒作坊遗址的创新活化，从文化层面对白酒进行赋能，形成白酒品牌的文化象征，提升白酒产品的价值，有效地激发消费者对品牌的文化联想，使消费者一旦看到该白酒品牌就会联想起某种特定的文化元素、文化情境或文化价值，激发消费者对承载该品牌的白酒产品极大的消费兴趣，进而推动消费者转变为实实在在的消费行为[27]，从而提高白酒品牌的经济效益。

文化赋能下的白酒作坊遗址活化利用有多种方式，如充分挖掘地方酒文化资源，在白酒作坊遗址旅游区，打造白酒品牌文化为主题的文化演艺作品，运用歌舞、视频、特效等形式在舞台上展现当地独特而悠久的酒文化发展历史，以加深游客对白酒产品文化内涵和人文特征的理解和认知，同时唤起对白酒产品的购买欲望。还可以围绕白酒作坊遗址，投资拍摄白酒品牌有关的历史故事电影、电视剧、短视频等影视作品，同时利用新媒体进行宣传，让现代年轻消费者进一步了解中国白酒所传达的文化价值、所反映的文化品质、文化生活所倡导的文化元素、产生的文化反响等因素，树立白酒品牌的文化形象，提高中青年消费者对白酒的消费意愿。此外，在当地白酒作坊遗址旅游区定期举办白酒历史文化讲座、文化论坛等，邀请国内知名外专家学者从酿酒历史、酿酒技艺、饮酒习俗等专业的角度为白酒品牌赋能，宣传白酒品牌历史文化，从而提高白酒品牌的经济效益。

4 结论

中国白酒作坊是中国白酒文化遗产的重要载体，是中国宝贵的工业遗产，同时包含了丰富的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其遗址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科学价值、社会文化价值和经济价值。五粮液、古井贡酒、李渡、汾酒、茅台、泸州老窖、洋河7家酒企联合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将对白酒行业产生巨大且深远的影响，为白酒企业带来难得的发展机遇。正确、全面的认识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价值，对中国白酒作坊遗址进行科学的价值评估是申遗必不可少的工作，而提升白酒作坊遗址的价值也是中国白酒联合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必要路径。因此，需要各方加强中国白酒作坊遗址的保护管理，优化中国白酒作坊遗址展示体系，开展中国白酒文创产业，文化赋能创新中国白酒作坊遗址活化，力求中国白酒联合申遗成功。

[1]中国政府网.超全绝美！中国59项世界遗产，你想去哪里？[EB/OL].（2024-08-06）.https：//www.gov.cn/yaowen/liebiao/202408/content_6966788.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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